追忆沈阳的钟鼓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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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05-09-30
  •     沈阳的钟鼓楼已经拆除近80年了,见过它们的人也已寥寥,虽说一些年轻人也能知道中街旁边曾经有一个叫“钟楼”的车站,但钟、鼓二楼的形象,也只能在他们心中随意揣度了。那么当年“钟鼓齐鸣”究竟是怎样一种场面?沈阳的钟鼓楼又有着怎样一番身世呢?
      孪生姐妹钟鼓楼
      “钟打谯楼第几更,八关接续听锣鸣,狺狺中有谁家犬,吠入深霄不断声。”这是清末诗人缪润绂描写沈阳钟鼓楼报更的诗句。在静谧的夏夜或冷寂的寒冬,报更之声周期性地响起,一次次打击乐的合奏远播数里,仿佛美妙的天籁之音……可惜这样的声音如今只能从记录极为简单的文献之上去品味了,亲耳聆听过钟鼓声的人几乎已经找寻不到了。
      提起钟鼓楼,人们很自然地会想到坐落在北京、西安等古都中那一座座高大的古典建筑。其实,在中国古代,几乎凡是有城的地方就有钟鼓楼,而且多数是两楼分立,左钟右鼓排列,即钟楼在东、鼓楼在西。因有报时、传令、报警的功能,钟鼓楼是中国古代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城市设施,也是亘古相沿的文化传承。
      皇太极将国号改为大清后,营造了规模宏大的盛京都城,可新都城完成之后,皇太极在巡视中却发现少了钟鼓楼,这可是历朝都城不可缺少的内容,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都城逊于前朝,于是决定在皇宫后最繁华的四平街(今中街)两端修筑气势宏大的钟鼓楼。
      1637年,两座犹如孪生姐妹的高大建筑耸立起来,东为钟楼(位于今朝阳街与中街交口),西为鼓楼(位于今正阳街与中街交口),两楼相距580余米,两座楼均为正方形底座,坐北朝南,设有四个孔门,孔门担负沟通四面街路的任务,行人车马可从楼下穿过。钟鼓二楼并不奢华,但与盛京城垣及宫廷建筑搭配得浑然一体。
      从留下的珍贵历史照片上,几乎看不出两楼的区别,唯一的差别就在于钟楼内悬挂的是钟,鼓楼内高架的是鼓。
      钟鼓齐鸣的日子
      据沈阳城市史研究专家张志强先生介绍,在没有钟表的时代,中国使用的是天干地支法计时,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,一夜则分为五更。白天一般不用报时,但沙漏或水漏等计时器具仍在工作。只是到了晚上大约七点钟的时候,才开始击鼓鸣钟。报时也需按固定的程序进行,一般都是在击鼓鸣钟的同时,各城门敲钟响应。沈阳城由于有八座城门,所以报时的时候也比较复杂,敲锣是按照大东、小东、大北、小北、大南、小南、大西、小西八门的顺序依次响应,才算完成一次报更,前文“八关接续听锣鸣”的诗句描写的正是这样的场面。
      “过去家里有钟有表的才有多少啊,全靠听钟鼓点儿。”在中街光陆电影院后面的胡同里,几位自小在此长大的老人正坐在大杨树下聊天,他们还记得这一带过去叫“铜行胡同”,也清楚地知道钟楼曾经就在不远处玫瑰酒店前的十字路口处,可钟楼的样子即使其中年纪最大的老人也没了印象。他们对于钟鼓楼的了解,大都来自他们的祖辈。
      钟鼓楼上的钟与鼓恪尽职守,伴随着最后一更的敲响,城门缓缓打开,喧闹的一天又开始了,城外的人们蜂拥而至,井字街头熙熙攘攘,那些推车挑担者,进城后直奔钟鼓楼,那是通过繁华的四平街的必经之道,钟鼓楼下的四座连通四街的孔门把人们引入闹市。于是,在文人笔下的沈阳旧八景中,便有了“人从碑下走”这道风景(因为钟鼓楼上都有建楼碑志)。
      除了报时功能之外,上世纪初,钟鼓楼还被赋予了一项特殊的功能——通报火警,人们根据“东三西四南五北六紧七慢八”的钟鼓声就可以判定发生火灾的城门方位。
      楼已不存大钟犹在
      钟楼里的大钟真是有些来历的,它的历史远比钟楼本身久远得多。公元999年,北方辽兵大举伐宋,将关内乐寿县觉道寺里的寺钟作为战利品运回中京大定(今内蒙古宁城)赐给了当地的感圣寺。1121年,金兵伐辽,大钟毁于战火。大钟的生命本已就此了结,谁知30年后,金朝皇帝却下令重铸大钟,此后数百年,这口大钟又辗转各地,最后流落到辽南盖州。1619年,努尔哈赤兵临盖州,大钟又被人想起,当地人将大钟作为礼物献给了努尔哈赤,努尔哈赤视大钟为先朝遗物,十分珍视,先是把它带回辽阳,迁都沈阳后,大钟又随他来沈阳安家。皇太极即位后,同样是“钟”爱有加,钟楼完工之后,这口金朝铸就的、几经周折的大钟最终被悬挂上去,皇太极亲自给大钟命名为“盛京定更钟”。
      与大钟相比,鼓楼的大鼓似乎并无特别之处,只是鼓面直径在六尺左右,整张牛皮找起来遇到了不少麻烦。据说,为了击鼓,单是鼓槌就有一丈长、三寸多粗,没有点力气都拿不起来,更别说敲了。
      辛亥革命后,沈阳作为清朝陪都的日子也成为过去,沈阳城里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。到了上世纪二十年代,由于城内道路不断拓宽,钟鼓楼逐渐成为影响交通的障碍,终于到了1929年,钟鼓楼被拆除,“以利交通”。
      钟鼓楼昔日的位置今天依旧是沈阳城内最热闹的所在,可是连现在钟楼和鼓楼的名字都开始消失了,就在几年前,中街还有用“钟楼”命名的公交车站,如今要么直白笼统地被叫做“中街”站,要么干脆改为了某某商场的名字,钟鼓楼甚至连符号上的意义都不存在了。剩下的只有那口不再鸣响的大钟,它静静地立在比自己“年轻”500岁的世界文化遗产——沈阳故宫里,满腹故事不知向谁述说。